上初中的时候,我曾生过一场重病。家里兄弟姐妹多,在农村又特别穷,这看病的事,让父母倍感焦急。
因为还发着高烧,父亲就背着我,去几里外的公路边等车子,父亲想送我去县城医院。就这样,父亲背着我,似乎很吃力,我的耳边,只听到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我说:“爸,背不动,您就放下来吧,您扶着我,咱慢慢走。”说着,我就要从父亲的后背上滑下来。可倔强的父亲不许,坚持着将我一路背到了几里外的公路边,直到来了一辆公共汽车。
后来,我上大学,娶妻生子,好景不长,本该是父亲享福的时候,他却因癌症去世了。父亲去世的那天,我赶到老家,瘦削的母亲红肿着眼睛,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爸走了,我老了没人陪了啊!”母亲是18岁嫁给父亲的,在那饥肠辘辘的年代,父母养大了我们弟兄姐妹五个,正是父母相依为命,一家人才在贫苦交加中维持了生活。在柔弱的母亲眼里,父亲就是她的靠山,是家中的顶梁柱,是她生活的全部依靠。
在那艰苦年代,靠种几亩农田,要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就必须减少家中的开支。记得我刚学认字的时候,没有书,父亲就用毛笔,把字写在纸上,教我认字。为了省下学校的报名费、书本费,就这样,父亲俨然成了我的家庭老师。直到十岁,我才去学校,上了小学一年级。
小时候,我们男孩子理发,也都是由父亲来剪。父亲不知从哪里买回来一把剪刀,在我们每次理发之前,父亲都会从堂屋里拖出一张长板凳,接着说:“三子,坐下来,我把你头发剪剪!”然后,我会听话地坐在板凳上,只听父亲手中的剪刀从头顶上掠过,几阵“咔嚓咔嚓”声后,我眯着眼睛,就能看见自己的头发纷纷落地。
在我们上学时,父母最愁的当是我们每年开学时的读书报名费。为这,父母没少尝试挣钱的办法。上初中后,记得我家每年都要养上百十只鸭。只要我们一放学回家,就帮父母到河里赶鸭子。夜里,为了防止野畜,我们都要带着衣被,随父母一起坚守鸭栏,常常天还没亮,我们就会发现鸭栏里白白的鸭蛋一片。捡起一个又一个白白的鸭蛋,即使再苦,父母的脸上也会露出会心的笑容。
我工作后没几年,就要结婚了。记得那天一大早,母亲从老家赶到县城,吃过中饭后,她丢给我两千元钱,说:“家里也只有这些钱了,我和你爸对不住你。”我知道,母亲是说她给我的钱太少了,不好意思拿出手,那一刻,我的眼泪溢满了眼。后来听母亲说,那两千元钱,可是父亲戒了几年的香烟钱呢。
现在,父亲去世了,我本想把母亲接回城里和我们同住。可母亲不答应,依然留在老家。每逢节假日,我常回老家看看母亲。每次回老家前,我总会提前给母亲打个电话,告诉她在家等我回来陪她吃饭。每次我快要走近村庄时,我的脚步总会不由自主地站住,因为我又看见老家的锅灶,升起了缕缕青烟。那是母亲在做饭呢,这多像我小时候的情景啊,母亲,厨房,炊烟。我知道,在这个难忘的村庄,是父母养我长大,如今,是我该常回老家,看看母亲,陪着母亲慢慢变老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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