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人有“吃福”。大部分地方吃嫩蚕豆要等到清明,甚至立夏,而这里的庄稼人往往在谷子还未收割时就往地里点豆,抢了些节令。所以,蚕豆冬天就上市了。
有经验的主妇不会买剥好的豆,想尝鲜就一定要买回家现剥现炒的。单手拗豆荚是一门绝活,淡绿色的蚕豆“啪”的一声欣欣然蹦了出来,留下的空豆荚好像一艘翠绿的小船。园子里掐几根水嫩的小葱,油亮亮的葱爆蚕豆,吃的是质朴的鲜甜。与蒜薹、腊肉一同又是另一番馥郁的滋味,美其名曰“青蛙抱玉柱”,端上桌即是一片提前到来的春色。
蚕豆正当时,磻溪的朋友邀我们去摘豆。他家的地里种了两畦蚕豆,田埂上、池塘边也零星地种了些。鼓鼓的豆荚上有一层丝绒质地的银色细毛,好像阳光下小婴儿的侧脸。剥开后,如果豆子上的“月牙”呈浅绿色,说明蚕豆很嫩;如果颜色已经变深,发黑,则说明老了。在大理,老蚕豆也有绝妙的吃法:豆米煮到酥烂,与油炸干腌菜、豆粉锅巴一起烧汤,泡饭吃,一碗接一碗,根本停不下来。
摘下来的豆子嫩生生的,随手塞到灶膛里,这是农家特有的味道。我们从满满两篮子蚕豆精选出最嫩的蚕豆来焖饭,剥出来恰好装满一只搪瓷碗。这样的机会恐怕一年也就那么一次,我们对此羡慕不已:“有田,任性!”本地大米里掺一小把糯米淘净,煮饭用的是柴火土灶,煮沸后用竹编的大筲箕滤出半生半熟的饭粒。支起一口蹭亮的铜锅,锅底抹猪油烧热,加入米饭、炒过的火腿丁和蚕豆,浇上雪白的筒子骨汤,撒点盐巴,只等汤收干,饭焖熟。
傍晚的村庄,隐隐约约传来鸡鸣狗吠。落日余晖里炊烟袅袅,仿佛村口那条潺潺的河。嚼一口金黄焦脆的锅巴,喝一口清甜细润的米汤。蚕豆甜,火腿香,米饭软糯。我喜欢嫩蚕豆,也舍不得丢弃豆瓣外那层略带涩味的皮,这是来自田园的芳醇,经过雪水和雨露的滋润,香得更加撩人。这大概就是松尾芭蕉描述的情境:“心之所至,我舀取清澈的河水,生火做饭。一滴滴流淌的河水使我陶醉,小小的柴堆使我心情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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