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不知梅雨的来历,只知道在那个天气里,难见阳光,屋角门后的地上长着绒绒的白毛,发了“霉”,我以为这样的雨就叫霉雨。
不过儿时的直觉,我认为还真像那么回事,在梅雨天,谁不认为是个长霉而又倒霉的天呢?
你看刚才云淡风轻、阳光灿烂的,你以为可以不用带伞,结果归家的途中就被淋成了落汤鸡。你以为在这样的季节,可以多点心眼加以防备,可你带了一把伞,到暮色降临时,也没落一丝。你翘首西望,一轮弯月如钩,挂在天边,比什么时候还皎洁。梅雨天气里,你总会有些天触到被淋的“霉头”,真可谓防不胜防!
梅雨天就像一位翻脸不认人的家伙,总趁你不当心,给你兜头一下。即使坐在家中,它也从窗子的缝隙中,从打开门的一瞬间溜进你家。它的到来,是静悄悄的,让你一时觉察不到,不一会儿,地砖就蒙上了一层雾,再慢慢渗出水来,苍蝇也找不到落脚的地儿,绕了一圈,飞到墙壁上还未立足,又旋即飞到了沙发上。此时的墙面也像流着汗的老牛,牛虻是不会叮咬的。空气沉闷得如一个憋气很久的人,涨红了脸,逼出了汗。可一阵雨后,地砖上的水像魔术般的消逝了。走得也静悄悄的,在你面对大雨嗟叹之时,它就了无踪迹了。
在这梅雨天里,雷声已没有了春天的温柔敦厚,它撕天扯地的,似乎要将天与小城连同街道一并劈开,那声音,就在你头顶轰隆隆的盘旋,然后陡然炸响,让人惊悚万分。这让我想起了惊蛰节气来,“惊蛰闻雷米似泥,春分有雨病人稀。”天暖地气清,蛰虫闻雷醒。那种呼唤伴随着春风细雨,可梅雨天的雷,粗鲁、蛮横,声嘶力竭,就是说它歇斯底里也一点不过份。它好像要将江南的最后一丝寒意强行撵走,让赤裸裸的夏走进人间。
若这样想,一切异动和异静,无非是突变的前奏。梅雨过后,寒流早已被吓跑出了江南,热伏自然就潜伏在江南的大地上。这时的天气就是一个性情刚烈的汉子,干干脆脆,要么下个惊天动地,要么晒个天干地坼,不会像梅雨季节一样,拖拖沓沓的,让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怪有一画家将与心爱的人之间的恋情比作梅雨季,你心中满地阳光,她心中一地凄惶;她心中偶有太阳,又照不到你的心房。在梅雨天气里拉着感情的大锯,烦闷、彷徨……
梅雨是江南特有的季节,是梅子成熟时的一种特有的不稳定天气,细雨绵绵,正所谓“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虽不太招人喜欢,但我想秀美的江南若少了梅雨季的氤氲与反复晕染,还有江南的秀美吗?我不得而知。但我想起了南宋词人赵师秀的《约客》上的句子:“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
蛙声起,丰收在望。从这个意义上说,梅雨季节由不得你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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