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阳：回大理重新摇起来（上）

6月，芒种，大理迎来了久旱之后的第一场雨，空气中原本稠粘的腻味顿时消散，微博微信上晒满各地下雨的小景，传达着大理被甘霖润泽的美好。

《小河淌水》的故乡，弥渡，和大理一起沐浴在好雨中，灯火阑珊的晚上，点开赵牧阳的豆瓣小站，《流浪》，《黄河谣》，《侠客行》，《忍着》，《累》，《真诚的心》，《正月正》，《女孩》，《梦想成家》，《东方红》……一曲曲听来，感觉听到的是赵牧阳、崔健、李宗盛、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穿喇叭裤疯唱《粉红色的回忆》时的气息，但最后还是赵牧阳，饱经生活酸甜苦辣的狂放和苍凉，长歌当哭，将渗透骨髓的西北民谣和秦腔艺术一嗓子吼得天花乱缀，如歌如泣，如泣如诉。歌词也是极好的，简洁有力，或深刻揭露，或诙谐调侃，或激情感慨，或真诚表白，既有西北民谣既定的段式，更是一韵到底，备显文字功底。难怪赵牧阳至少有十年没有听歌，“已经很少有抓得住人心的声音，很多世面上的唱片，听一遍就过去了，因为没有记忆，词也没办法听。”

见到赵牧阳的时候，他看上去已经算得上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了，穿灰色开衫薄毛衣，腰背稍显佝偻，极黑极瘦，唱歌时张大嘴巴完全投入，暴突的青筋彰显摇滚式的愤怒，然而一旦聊天，就是轻言细语，满脸笑容甚至显得谦卑。你会奇怪，汪峰小他没几岁，但仿佛两代人，正如他们的音乐，也是两代人的音乐，但说不好哪个更前卫。

赵牧阳1967年出生于宁夏中卫，父亲是编剧，母亲是秦腔正旦演员，哥哥赵已然同为著名摇滚鼓手。1985年，赵牧阳带着母亲缝在裤腰里的100斤粮票，去陕西师范大学投靠哥哥，受《霍元甲》《陈真》等电影的影响，本意要到西安学武，结果老师也没见到，租住的房屋里只有一套架子鼓，赵牧阳敲了一年，“所有的话都和鼓说了”，敲成“西北鼓王”。

如何在短短的一年里敲成鼓王，赵牧阳这样解释：今天的教材让人眼花缭乱，但当时只有一本书，天天照着敲，反而容易，“主要是坚持，只做一件事，一定能成功。”当然，后来赵牧阳也学吉他、三弦，因为鼓太单一，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想法。

截止目前，赵牧阳共有两张专辑，一张是《牧阳流浪》，其中的主打歌曲《流浪》，是他1991年创作的平生第一首歌，当时他刚到东方歌舞团工作，一切安定了，回想这几年的奔波辛苦，很突然地写出了《流浪》的歌词，再根据歌词作谱。这个专辑阵容空前，吉他，刘义军、艾、李彤、常宽；贝司，刘君利；钢琴，臧天朔；键盘，郭亮；小打，刘效松；笛子，马上又；和声，黑鸭子。另一张专辑是《黄河谣》。如果说《牧阳流浪》里还看得出他创作成长以及同时代音乐人互相影响的痕迹，那么《黄河谣》就完全贴满赵牧阳的标签了，融生活阅历和西北民谣为一炉，像一颗沉甸甸的果实，充满阳光和泥土的味道。《牧阳流浪》已绝版，剩少量《黄河谣》，在人民路下段念长歌舍可以买到，一百元一张，不讲价。

赵牧阳算是到大理比较早的那一拔人，在博爱路和洋人街交叉口开过一家名叫“候鸟咖啡”的小酒吧，在大理还没有表演、没有鼓的时候，敲着小手鼓为听众唱歌。在他的印象中，大理人特别简单老实，又特别友好。候鸟咖啡请过一个本地男孩，赵牧阳有时候累了，不想演了，告诉男孩说：“别人来就说我出去了。”男孩都会原样转告给客人：“赵老师让我说他出去了。”2002年，非典，酒吧经营特别困难，年底交不出房租，朋友们就挨个凑钱给他，把他留在大理。遗憾的是3年后，候鸟咖啡还是没有坚持下去，原因是“如果一直呆下去，我就和其他留在这里的朋友一样，和我的音乐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