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5月下旬,大理似乎已经到了最热的时候,楸木花正浓,秧越栽越热闹,弥苴河两岸的鸟窝树郁郁葱葱,朱苦拉咖啡在40度的高温里爆开白色小花。
21日是小满节令,也是旧历四月二十三,喜洲镇的街道摆开架势,很多平日关着门的小店,突然货物琳琅,是等着人们购买的节奏,喜洲粑粑、凉粉摊都说,现在人还少,绕三灵的回来就要排队了。日子越来越长,菜地里烧土的味道预示着移栽瓜苗、辣椒、番茄和茄子的清晨即将到来。
有时候,生活也是可以移栽的。比如李声扬,从广州到大理,和女朋友一起,私奔,把生活移栽到大理古城文献路,一个极不起眼的院子,制作吉他,两万元一把起价,虫胶漆,达达里奥的美国弦,韩国弦扭,三百年以上的漾濞黑核桃背板、侧板,长白山鱼鳞云彬面板,东非黑黄檀琴桥,黑酸枝指板,紫椿琴颈,桃花心琴头……懂行的人听听眼睛都会发亮,而在李声扬看来,只是想静静做点事情,自然、真实、不虚假、负责任地,因为“看到木头,我就疯了!”
李声扬是广州人,其貌不扬,或许因为经常弹吉他,或许因为这半年多的潜心制作,十指骨节不同程度变形,可想而知品质背后的辛劳了。
制作一把吉他的想法,在李声扬的内心由来已久,最早可以追溯到高一买第一把吉他时。大约1987年,在同学们以互相请吃饭为时髦的日子,李声扬省吃俭用数月,花60元买下第一把琴,红棉的牌子,但发现从第一品到第三品,推下去非常困难,以为自己技法不行,苦练到手指起泡,泡破了淌水,还是不顺畅。后来,李声扬偶然看到同学从香港带回来的琴,油黑,音质非常好,推品时手不会痛,才意识到是琴的问题,就想做一把好琴。
1993年对于李声扬来说是个特别重要的年份,他第三次报考广州美术学院,结果专业分全国第一,文化还差8分,他可以交2000元钱自费代培,但终于一把火烧掉了所有的准考证和录取通知书,决定从此按自己的想法绘画,而不是去上梦寐以求的广美。这一年,和他私奔到大理的女朋友刚刚出生。
1997年,李声扬在广美任教的师弟交给他7个学生,希望在他的指导下考上美术学院。一直到2012年,带最后一批学生的时候,作为学生中的一个,女友和他相遇,相爱,然而当女方父母得知他这么老时,要拿刀砍他。2013年11月,他们跑到大理,从此也就结束了他带学生的生涯———或许这几年带学生的经历,冥冥中只是为了与女友相逢吧。至于选择大理的原因,一是广州有海,大理也有洱海;二是大理的饮食非常丰富;三是经常听说有北京、上海人卖掉房子来大理,受他们的影响。而最重要的原因,是李声扬的老师,老方也在大理,目前正在海东创建一个艺术家基地。
2013年底,到大理后,李声扬用一个月时间制作了第一把吉他,是把指弹吉他,背板和侧板都是非洲花梨木,声音穿透力很强。他觉得,中国有很多人会制作古典吉他,但几乎没有人能做出好的指弹吉他,既然如此,他就来做这个事情吧。以广州十多年室内设计、装修的功底,加上对声音的敏锐识辨能力(他说其实连冲马桶的声音都是好听的),还有1987年播下的关于做一把吉他的种子的力量,这把琴做得得心应手。之后,花四个月时间做第二把琴,是把古典吉他,已被一位同样画画的同学两万元拿走,尽管他希望它多陪自己些时间,毕竟做这么久,和琴之间已有感情。
说起木头,李声扬就停不下来,他说,吉他一定要用原木制作,因为外国的夹板和中国的夹板是两个概念,前者用原木压制而成,后者则是木屑等废品。所以,需要选择有年份的老木头,用心地做,原木的琴,声音可能不大,但共鸣好,穿透力很强。制作中他也发现,漾濞黑核桃木的品质,超过了非洲巴花。
那个晚上,赶到李声扬家时,他和一个画画的同学酒已半酣,面带桃色,话匣子开得很长,以至于错过了我们原本说好去听柏青唱《梵高先生》的时间,却意外地听到李声扬带一点酒性的弹奏,用第一把吉他,行云流水赞美的是他的指法,铿锵有力赞美的是吉他的穿透力,况且,还不是用黑核桃木做背板那把。李声扬也写歌,看样子也颇有唱功,但并不是所有会弹能唱的人都会登台演出,有些声音,只为自己的内心而存在。
一直到离开,李声扬的女友都没有出现,但我知道她在听他的弹奏。这种爱情故事是想象得出的那种美好,读到这里,请和我一样,给予真诚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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