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麒麟畈的孩子们常常嚼在嘴的要算霜草根了。它是田间地头最为常见的盘根草经过霜冻后生成的。寒冬里,它们在冻土下面做着春天的梦,还不时散发出袅袅的紫气。我们麒麟畈的孩子们总是在冬日暖阳下,趴在田埂边沿,用削尖的竹爿掘开表层的泥土,郑重地取出暖融融的霜草根,等不及清洗,便在衣袖上擦拭几下,即刻放到嘴里咀嚼起来,清香弥漫,余味无穷。如果剔得的冻草根比较多时,当然十分慷慨地带一些回家,给大人也解解馋。大人们一边咀嚼,一边问:“是哪家田埂上的?”嘿嘿,保密。
其次是灯笼果。这种树夏末开花,仲秋结果,成熟在冬季。它花朵似米粒,花色纯白若雪;果实形状有如红彤彤的小灯笼,随风摇晃,红光闪烁;加上它的卵形叶片在风中翻卷,正面青绿,背面粉白,交替变化,远远地望去,十分神秘。
印象中,灯笼果树多生在河堤上,一是老龙池河堤,二是麒麟溪堤。它们仿佛都长不大,最高也不过三米,从来就看不到一柱正而八经的主杆,基本上都是数枝并举,丛生。这种灯笼果树浑身是刺,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不敢靠得太近,生怕刺扎着。所以,灯笼果树除了果熟时节,应该无人问津的。它既不能做木材,又不能做柴禾,谁愿意招惹它们呢?但是,果熟时节,不管是小孩子还是大人们,有事没事就往堤上跑,踅来踅去的,生怕果实熟了被别人捷足先登。我对“甜蜜”这个词的最原始的感知,就来自灯笼果。特别是经霜后的灯笼果,那种甜蜜是不能用“甜蜜”这个词来表达的。经霜后的灯笼果毕竟非常稀少,偶尔遇到也只是几颗而已,总是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闪现身影。
因灯笼果树极少,它便成了稀罕之物。家里客人临走时,主人总是说:“等灯笼果熟了,你再来啊。”可见,灯笼果在麒麟畈人的心目中是何等的珍贵。
再说说槠栗和野核桃。麒麟畈的后山上,槠栗子忒多,野核桃比较少。到了山坡上,进入槠树林,弯下腰,挪开枯叶,地面上必定有残留的槠栗子。遇得巧的话,往往收获不菲。这些捡拾回家的槠栗子,先晒干,剥壳,再磨成粉,做槠栗子豆腐吃。这种豆腐涩味较重,麻舌苔。食前,必须将其放到井水中浸泡近十天,方可用辣椒、大蒜、生姜等烹饪,食而开胃。槠栗子豆腐浸泡的时间越长,其涩味越小。但盛放过久,便生出馊味来,食不得。这是寒冬腊月里的麒麟畈,家家户户必不可少的开胃食物,多作菜,又可主食。
物以稀为贵,野核桃十分难得。如果运气好的话,拾得几枚,定然奉若珍宝,迟迟舍不得吃。记得有一次,我和继父到“旗子架”山上砍柴,偶尔发现一棵野核桃。远远地望去,树上只剩下了几枚。近前一看,地上比较多。低头捡拾,才发现大多数已被野兽们嗑碎了。我想能够嗑开坚硬的野核桃的,一定是野猪了。继父肯定了我的猜测,我非常高兴。在许多的残骸中,我们还是寻得了三十几枚比较完整的。实在难得,我们兴奋得不得了。这是最富有的一个冬季,令许多小伙伴们啧啧称羡,垂涎欲滴。我偶尔也施舍一二,胸腔中便充盈着喜悦与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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