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看冬天的右所西湖。湖畔枯黄的芦苇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偶有水鸟轻盈欢快地划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留下一道痕迹延伸向远方。中午时分,芦苇荡的上空升起袅袅炊烟,那是岸边渔家的宁静与闲适。
亲戚在西湖边开了一家餐馆,厨师是不苟言笑的冷面老汤。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总是紧锁眉头,把厨房收拾得干净清爽。就像《海贼王》里的香吉士,厨艺高超,但急起来会跳脚大骂催菜的老板和剩一大桌菜也不打包的顾客。老汤烟瘾奇大,因为深知厨房重地严禁烟火这等规矩,所以他把待在厨房外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吸烟,将自己包裹在一团迷雾之中。
老汤说,今天买了新鲜的虾,就吃醉虾吧。他端来一个玻璃碗,盛了一半活蹦乱跳的鲜虾,把调好的佐料均匀地浇在虾上,然后敏捷地盖上盖子。渐渐地,听不见碗里踢踢踏踏的声音了,想来虾都已经醉了吧。开盖的瞬间,我恍惚觉得打开的是一坛好酒,一碰即迸裂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浸在调料汁液里的虾晶莹透亮,好像一捧美轮美奂的玻璃种翡翠坠子。在吃过醉虾之前,一直觉得白灼定是料理虾的绝佳方法。可是,在如此浓重的佐料中虾居然能保持鲜、甜、嫩的原味。不知是醉虾的酒劲还是辣味,一碗醉虾下去,我们的脸上已泛起了酡红,关于大冬天吃冷荤的疑问也烟消云散。
此时,老汤正在另一桌和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吃饭,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河南口音,小女孩一口流利的白族话,两人聊得不亦乐乎。看穿了我们的好奇,他难得主动地介绍:“这是我闺女,我在这个村上门。”同行的朋友来自省外,对老汤的坦承非常吃惊。在她的老家,大家不约而同地对倒插门这种事讳莫如深。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影响下,她永远也无法想象白族人更为自由、宽容的婚俗,她大概也无从知晓这里为数不少的外地上门女婿再也适应不了老家的酷暑和严寒。他们更乐意在这片热土上辛勤劳作,养育子女,生生不息。
我家亲戚已经说了不下一百遍要炒老汤的鱿鱼,但老汤依然还是在这里炒菜,一炒就是五年。他天生热心肠又耿直,大家都很敬重他。看来,老汤和他的醉虾都是外冷内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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