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冬到现在,我一直在吃糍粑。家里放着几块海东村民赶集时拿来卖的手作糍粑,总是让人心生惦记,一不小心就饿了。新鲜的糍粑外面裹着细细的糯米粉,好像撒了一层白色的糖霜。放在光波炉的烧烤架上烘烤,待圆圆的糍粑渐渐受热鼓起来,表皮泛起一层焦黄就可以蘸着甘甜芳香的冬蜜慢慢品尝了。
小时候,家住银桥的远房亲戚每逢冬至都要宴请宾客。家里一大群兄弟姐妹到了农村就像脱缰的野马,在冬天的田间地头到处撒欢。无论是清冷野地上零星的一点绿,还是蜿蜒的小溪里泛起的一道涟漪;无论是屋顶瓦当上的枯黄杂草,还是石头垒砌的斑驳院墙,在我们看来比新闻联播前播放的《唐老鸭和米老鼠》更有吸引力。小孩子与辛烈的陈年老酒无缘,对油腻的大鱼大肉也不感兴趣,只是眼巴巴等着夜幕降临。晚上,堂屋里燃起一个火盆,亲朋好友和邻居都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喝烤茶。欢声笑语里,身着蓝布衣衫的大妈用长满老茧的手飞快地翻动烤架上的糍粑。自己家手工打出来的糍粑细腻软糯,带着本地糯米特有的清香。这是我们最喜欢的时刻,捧着烫呼呼的糍粑一边吹气一边大快朵颐。大人们不时在旁边提醒:“小心,蜂蜜要滴下来了!”
不懂事的时候,总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在过一模一样的生活。每天早上起床大家都吃油条蘸稀豆粉或饵块,懒得做菜的时候就蒸一碗猪肝鲊,请客吃饭都要炸一盘乳扇,黄梅成熟家家炖黑梅,冬至时节人人吃糍粑……长大后才知道,不要说地球的另一端,就连相同省份的地区之间都有截然不同的民俗。每年冬至,太阳提前收工,晚饭时间天已经黑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朋友打着“药补不如食补”的幌子组织饭局,平时打成一片的兄弟姐妹们顿时分为几大主流阵营:汤圆帮、饺子帮和火锅帮。我肚子里那条馋虫却因为想念糍粑而垂头丧气。
吃不到糍粑的日子我积极尝试了很多软糯口感的食物:桂花酒酿小汤圆、八宝饭、糯米烧卖、火腿粽子,甚至是韩式辣炒年糕和金枪鱼寿司。只可惜,家乡冬至吃糍粑的习惯已经深深扎根在我的心里,而糍粑就像人生中的Mr. & Mrs. Right一样无法替代。对我来说,乡愁大概就是一块沾着蜂蜜的烤糍粑,我在外头,糍粑在梦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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